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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女大学生:亲情,让我的心更加疲惫(3)

2013-04-18 15:00 来源:99健康网

   亲情也变成了一种负担活着或者死去都已经无法承受父母带着给我买的衣服和食物回家了。双重的痛苦和压力又重新压上我的心头。

  现在是7月份,是学生快放暑假的日子,一个中学时期的老师建议我办个暑假英语培训班,说现在的中学生普遍英语比较差,学校没有老师组织学生学习,外面的培训机构一般学费又高。你可以适当地把学费定低一点,也就算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假期继续学习的环境。这次我算是听进去了,回家后就和父母商量。父母也看到我每天闷在家里状态极差,有点事做也许会好一些,于是就同意了。

  由父母负责投资招生之前的所有宣传费用,后来我的暑假英语培训班终于开课了,租了一家幼儿园做教室,招了两个班一共125人。生活暂停了三个月的我,做这件事起初劲头还是比较足的。我联系好了学校负责学生工作的主任,要了个“特赦令”,如果学生是自习时间,我可以随便出入每个教室做宣传。写了张招生牌,每天中午把从学校借出来的桌子摆在学校大门口,开始了招生工作。

  从7月10日到8月15日一直在为学生忙碌,每天满脑子都是学生的学习、安全问题,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想其他的事。

  其间由于流感病了,但每天硬撑着给学生上课,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在学生比较听话,我无论坐着还是站着讲,他们都不会捣乱。

  这个假期还为父母赚了几千块钱。我把这笔钱交给了我的父母,父母对我说:“你拿着用吧,我们有钱,你上学呢,需要钱的地方比我们多。”但我坚持要让父母拿着,还故作开心地说:“这是小钱,以后我还要挣好多的钱给你们呢。”父母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我的心里却如刀割一样地痛。我知道这只能作为目前我报答父母的一种简单的方式了。虽然几千块钱对我们现在的家庭来说,对于我的父母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可以是一种很大的安慰。

  感冒的第三天,持续的低烧折磨得我迷迷糊糊给学生上完课,全身像棉花糖一样松软。我还是不敢去医院,强撑着出去给我认识的武汉疾控中心的医生打电话,说我快不行了。医生很惊讶,说一般不会这么快的,叫我到当地的医院去看一下。但是当地医院的人我大部分都认识,跑去看病,那不就等于向众人公布了我是艾滋病的事实?我没有去,我不敢去。

  回到家,全身痛得什么胃口都没有,父母看到我的样子,要求马上带我去医院。我坚持不去。我心里清楚,去看病,一是怕被别人知道,更主要的是我知道艾滋病治不好,进医院那不是白白浪费钱吗?父母做了很长时间工作,我还是坚持自己不接受治疗。也许真是低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我在不经意间嘴里蹦出一句话:“治疗没用,我得的是绝症。”父母瘫软了,急忙问我到底怎么了?得的是什么病?我总算清醒了过来,连忙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哪有这么严重,没有的事。”但父母一点都不相信。结合这些天以来我的一些细节情况,他们更加深信不疑了。我曾经在学校献过血,为这事他们责备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只听爸爸隐隐约约地说:“不管你得的是什么病,哪怕就是白血病,我也要用自己的骨髓给你换。”父母都已经泣不成声。我懊悔极了,后悔不该拿这样的话来刺激他们。可怜的父母竟然求我,一定要带我去检查一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后来我还是坚持不过他们,就去了医院。庆幸的是,因为一般情况下,医院不会轻易做艾滋病的检测。所以医生忙了一阵子之后,对父母说:“你女儿没有其他的病,就是重感冒,而且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低烧不退,需要及时治疗。”听了这话,父母竟然快乐的像孩子一样,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吻我。妈妈眼里噙着泪水对我说:“在结果出来的前一分钟,我还在想,如果你真的得了什么绝症,那妈也活不下去了。”听了妈妈的这句话,我的心真的碎了。妈妈,我的好妈妈,你让女儿怎么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此时的我,真正感觉到了亲情的重量,那是世界上什么感情都不可以代替的。

  有了这次经验后,我发誓以后无论是在多么痛苦的日子里,我绝对不会再拿自己得病这件事来刺激父母。

  因为爱才无法面对因为无法面对所以选择离开补课结束了,已经快到我开学的日子了,父母每天都着急地问我什么时候上学,我也知道我是不能在家呆下去了。不为别的,就为不让父母看出什么破绽。但此刻绝望的我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活多久,继续念书对自己还有没有意义?但是现在,惟有去念书,才可以消除父母的顾虑。于是我开始联系学校。但转念一想,我不能告诉校领导我现在的状态依然很差,于是我又开始违心地欺骗学校:“我现在精神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我可以正常上课。我想开学的时候回学校。”电话那边传来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好的,我会把你的想法传达给学校,我们需要商量,然后再决定你是否能回学校。”挂断电话后,我的感觉告诉我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能不能顺利回到学校还是一个大的问题。所以现在只有一边想办法安慰父母,一边焦急等待学校商量我是否回学校的结果。

  一周后,结果终于出来了:“朱力亚,经过院里领导商量,决定给你单独配一台电脑,对你进行远程教育。”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在家里呆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已经有亲友的闲言碎语了,他们怀疑我是不是被学校开除了,有的还提醒父母注意观察我是不是在说谎。如果现在我继续在家呆下去,我不能够保证我的秘密还能保守多长时间。想到这里,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后来我又多次与学校沟通,苦苦地乞求他们,希望结果能够有所改变,但无论我怎样说,结果还是毫无转变。父母又一次对我起了疑心。

  “小亚,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妈妈问我,脸上显出着急的表情。

  “没有什么事,真的,我只是想在家里多陪陪你呀!”我强装出一副笑脸。

  “你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的,就像小鸟一样,长大了,总是要离开自己的‘窝’飞翔在蓝天上的。”对于我的回答,妈妈似乎是相信了。

  小鸟,现在我要是一只小鸟也好了,小鸟最起码还可以回到鸟群中,它能飞多高就飞多高,想飞多远就飞多远,根本不用伪装。而我呢,现在真的是连一只小鸟都不如了,我天天要带着一副假面具,这张假面具我已经带得好累了。在这张假面具下面,还要忍受一种心理上的折磨。我在挣扎,无奈地挣扎,现在的我真的是任由老天安排我的一切了,因为我已经无权力,也已经无能力主宰我的命运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我的父母说:亲爱的爸爸妈妈,可怜的爸爸妈妈,原谅你们的女儿吧!原谅你们的女儿对你们说了谎话吧!因为撒谎现在已经成了保护我的武器。女儿的出生,带给你们的是快乐,但女儿现在的状态,如果你们知道了,带给你们的只能是痛苦,这种情况是我不敢想象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让父母心里高兴是最大的孝顺。可现在呢,如果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你们将要承受更大的痛苦。与其让一家人都承受这样的痛苦,不如让我一个人去受这份煎熬,至少这样我的心里还会好过一点,反正我已经是一个不久就要到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用谎言包围别人也用谎言包围自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欺骗可是离开了它我又能用什么去面对呢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我都在建立自己的谎言世界,几乎对所有人。我不知道,将自己的实情告诉别人后,我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

  有时候我还会想起我的爱人马浪,那个已经回国,但不知道死活的、给予我人生第一次爱情的男人。我真的不敢安静下来,如果这样,马浪就迅速占据我整个脑海。他毕竟是我爱的男人,是我到现在为止惟一的爱。虽然是他带给了我心理上的痛苦挣扎,但我并不怪他,因为在我的意识里,爱情是不含任何杂质的。也许他也是无辜的,也是不幸被感染上的。不知实情的他在无意间把艾滋病病毒又传染给了我,最初他没有告诉我真相,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我过早地承受痛苦。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为他开脱,还是不敢接受在爱情上被欺骗的事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搞不懂。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过多地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我对自己付出的爱是永不后悔的。毕竟马浪——他是我最爱的一个人。

  无奈的我决定离开家,如果不能正常上学,就去打工,呆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来了个先斩后奏,没有经过学校同意私自买好了到武汉的火车票,然后打电话告诉负责我们系学生工作的老师,告诉她我已经买好了车票,车次号,以及到武汉的时间。那边传过来生硬的四个字:“那你来吧。”总算逃离了我深深留恋的家,逃离了父母期望的眼神。

  我知道我能够回武汉,之前父母对我的所有怀疑都会烟消云散。但面对我到武汉后的前途,我一丁点儿把握都没有。学校能否让我入校?我的住宿该怎样解决?我是那辆车上惟一一个没有目的的旅客,我不知道车子到了终点站对迷茫的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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